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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的另一面:迷恋摄影 悟性很高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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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是不甘寂寞的人,爱好广泛,爱动植物、爱打兵乓球、爱打扑克、爱看电影、爱骑马,尤其爱好摄影。这里说说她在学习摄影活动中的一些故事,供读者更全面地了解江青。

一个初学摄影者要想轻而易举地抢拍一张好照片,谈何容易。江青那时的摄影技术远远没有达到准确掌握百分之一秒瞬间的水平,对选景也欠整体审美构思,拍摄时需要主席身边的摄影记者帮助她选景、对焦距,然后由她按动快门。(资料图)  一个初学摄影者要想轻而易举地抢拍一张好照片,谈何容易。江青那时的摄影技术远远没有达到准确掌握百分之一秒瞬间的水平,对选景也欠整体审美构思,拍摄时需要主席身边的摄影记者帮助她选景、对焦距,然后由她按动快门。(资料图)
痴迷于摄影的江青(资料图)痴迷于摄影的江青(资料图)

名师指点,悟性颇高

江青的摄影指导老师,据我了解有吴印咸、石少华、徐大刚等中国著名的摄影艺术家。

吴印咸是我国老一辈摄影艺术家。生于1900年,卒于1994年,享年94岁。1938年9月,延安成立了八路军总政治部电影团,吴印咸是这个团的技术及摄影负责人。那时候,他和电影团的同志们克服物质条件的匮乏,在延安宝塔山下、延河之滨举办了摄影训练班,吴印咸主持,并主讲摄影课程。江青听过他讲课,从此认识了吴印咸。可以说吴印咸是江青摄影的启蒙老师。

1970至1972年,江青对拍摄人像着了迷,先后在钓鱼台10号楼、17号楼设了照相室,邀请吴印咸到她的住地钓鱼台10号楼指导拍摄。那时,她把许多中央领导人请到钓鱼台10号楼或17号楼照过相,其中有周总理、李先念、纪登奎、许世友、谭启龙、谢富治、林彪、叶群、李德生、陈伯达、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等。江青给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都照过相。

石少华,1918年生,卒于1998年。他从事摄影工作半个世纪,多次举办摄影作品展览并曾荣获国际大奖。江青1961年从庐山回到北京,决定再次拜师学艺,请石少华当她的指导老师。石少华对她怪僻的个性早有耳闻,以工作太忙为由婉言谢绝了。后来,江青把她的真实心思报告了毛主席。还是毛主席出面,将石少华请到了中南海菊香书屋。毛主席说:“石少华同志,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收她做学生吧。江青她身体不好,有病,不能从事紧张的工作,你就收她,一可以调剂调剂她的生活,二也能学习一点东西。”还是毛主席的面子大,石少华同意收这个徒弟了。他给江青的第一课是深入生活,多拍有人的场景。江青很认真地接受了石老师的建议,经常到天安门广场等人流密集的地方进行拍摄。后来,石少华给江青调整了拍摄主题,让她多拍些花草树木、庭院建筑等静物风景,重点掌握层次感,注意曝光准确,取景角度新颖等。

江青这个人还是比较聪明的,很有悟性,做事专心认真,很快就喜欢上了拍摄风光、静物,像日出、日落,还有湖面月亮倒影等。

1964年国庆节晚会,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节日焰火时,江青还向时任总理摄影记者的杜修贤虚心求教,如何才能拍摄出焰火的最好效果。杜修贤毫无保留地指导她。结果,当晚她拍摄的焰火效果很不错。我见过几张,确实是繁花似锦、光彩夺目。

徐大刚,1926年生,2012年去世。他多年从事摄影工作,被称为“上海新闻摄影界的元老”,1960年被调到中南海,任毛主席的专职摄影师。毛主席等中央领导同志1961年7月要上庐山开会,由于主席历来不想坐飞机,因此徐大刚和江青一同乘专机前往庐山。飞机上,两人聊得最多的便是摄影。当聊到如何在摄影过程中抓住动态物体的瞬间摄像时,徐大刚根据平时积累的经验,告诉江青如何运用快门速度捕捉动态物体的最佳瞬间,如何拍摄高速物体,如何使用闪光灯等。江青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飞机在九江平稳降落,江青才止住询问。

上了庐山之后,江青基本上每天都要外出拍摄风景照,并拿给徐看,让他提意见。一天下午,徐大刚正在休息,江青派人来叫他,让他陪着去仙人洞拍照。仙人洞是悬崖绝壁上的天生石洞,洞深约3丈,相传是吕洞宾修仙成佛的地方。那天,徐大刚和江青等人游玩,从山洞出来,走到洞口时,突然看到夕阳初现,远处山壁上的衔碑亭别有一番风姿。江青特别兴奋,立即询问拍摄方法。徐大刚说:“拍摄这种照片,一定要运用动静对比的方法,方能显出意境的效果。拍摄时,照相机不能有丝毫晃动,否则会造成被摄的晚霞呈模糊现象。”还说:“选择快门宜慢不宜快,速度过快会使原先呈动态的晚霞‘凝住’而丧失动感,还应注意陪衬物,尽量加大活动幅度,做到晚霞不动,影像背景模糊,才能获得好的效果。”徐大刚将随身带的两架照相机设置好,让江青从镜头里看整个晚霞映衬的衔碑亭情景。江青在画面里真的看到一幅只有在仙境中才会有的图案。她还叫随行警卫拔掉杂草,砍掉两根挡住镜头的树枝。江青一直等到在画面上看到一缕缕的云雾从远处飘来时,才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在采景、用光和快门速度上都恰到好处。几天后,江青拿着冲洗出来的照片,笑逐颜开。从画面上看,不仅酷似大自然,更兼具常人无法揣摩的意境。于是,她把它称为习作,兴致勃勃地拿给毛主席欣赏,并请主席提出批评意见。起初,毛主席可能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看;也可能是看了没有想好,一直没有回音。江青等得很着急。两周后,毛主席充分肯定了这幅“仙人洞”照片的意境,表示对这张照片很满意。他还联想到国内外的政治形势,触发诗兴,为此,1961年9月9日,欣然题写了一首七绝--《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江青拿着这首诗,细细地欣赏和品味,乐得合不拢嘴。以后这张照片连同这首诗,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刻苦练习,几近痴迷

“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江青在摄影艺术上取得一定成绩,除了名师指点以外,也和她的刻苦努力分不开。

我给她当秘书时,一天清晨,她在钓鱼台10号楼门前摆弄照相机,准备拍摄盛开的牡丹花。我看她情绪不错,就试着小声问:“江青同志,您喜欢照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说:“是在延安的时候开始的,那个时候,前线的部队打了胜仗,从敌人那里缴获了一架旧照相机,交给了主席,主席叫我试一试,看还能不能用,主席、总理、任弼时等中央领导同志转战陕北的时候,在行军的路上,我用这架照相机还给主席照了好几张照片呢。解放战争胜利后,我把那架旧照相机交公了--一切缴获要归公嘛。”

江青对摄影达到了几乎痴迷的程度。1971年春天,她为了拍几朵牡丹,不辞辛苦地跑到景山公园、中山公园、香山公园、天坛公园、颐和园等当时种植牡丹的地方,一去就是三四个小时。为了拍出晶莹剔透的露珠,她凌晨四五点钟就赶去了。去后,她精心地挑选花开得最大的,颜色最好的,花瓣层次最丰富的,选好后,她亲自或用手沾上水,挥洒在花朵和叶片上,或用口含上水往花、叶上喷洒。然后,支好三角架,安好相机,对好焦距,调好速度,就开始等阳光、等蜜蜂、等蝴蝶,有时候等半个小时,有时候等一两个小时。江青是个急性子的人,有时急得满头是汗。但是,拍照时她很耐心。有一次,她对摄影师们说:“北京的春秋季,色彩丰富。景山就可以拍好多照片,大胆地用逆光,我喜欢用侧逆光、顶逆光,用辅助光,要耐心地等,我拍片就是用心地等……细节有时能画龙点睛。”等到有阳光了,水珠晶亮了,蜜蜂、蝴蝶开始飞舞了,她才放心满意地按下快门。

江青为了在钓鱼台拍一张“月夜哨兵”的照片,提前三四天到中央警卫局二处挑选“模特”,精心选中了警卫参谋王进良同志。他身体高大魁梧,浓眉大眼,精明强健。然后,她又到处挑景点,选中了钓鱼台17号楼南侧一棵繁茂苍劲的大松树旁。选中了人,选好了景,就开始等了。等月亮圆,等天气好。所谓天气好,就是无云雾,无风尘,空气爽,温度宜。一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天空干净如水,无风无尘。江青叫人搬去了照明灯具,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才充满信心地按下了等待已久的快门。

她为了拍一张满意的“高度警惕”的备战照片,叫一位警卫战士潜伏在一个隐蔽处,手持钢枪,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目视前方。为了拍摄清楚战士锐利、警惕、有神的大眼睛,一向十分讲究卫生的她先是蹲在地上,后是跪在地上,最后趴在地上拍摄,一拍就是一个多小时。

1970年11月,她在海南岛休息,为了拍照鱼雷快艇后边的浪花,在快艇高速行驶时,她不顾颠簸及海风吹打,站在甲板的木凳上,由四个人扶着不停地拍摄。1971年上半年的一天,江青对我说:“小杨,最近一两年,我从新华社拿的胶卷,冲洗的小样,放大的照片,还没有交钱,你去新华社找石少华,请他帮助我算算欠他们多少钱,我一次性还给他们,欠人家的钱老是还不了,心里不安。”一周后,石少华送来了一张单子,成本费一共3000多元。江青一看这么多钱发愁了,于是向毛主席要了3000元的稿费,才还了钱。1970年代初,3000元不是一个小数目。

交了钱以后,江青怀疑石少华敲她的竹杠。有一天,她对叶群说:“石少华不地道,敲竹杠,要了我3000多元的照相费用,不少呀!”叶群劝她:“我给您在画报上、报纸上多登几张照片,收点稿费,弥补一下。”

1972年暑期,江青到北戴河避暑,为拍摄日出,连续四五天凌晨三四点钟就出来爬上联峰山,选好位置,还要等到霞光出现才开拍,一直拍到太阳露点、露边、露脸、海天一色才收场。如果有点儿云雾,遮挡了太阳,她便收拾器材,无精打采地离开,等到下次再去。

1973年6月11日,我离开她之前,亲眼看见她自建国以来所拍摄的底片和小样装满三四个大木箱。

孤芳自赏,影展梦碎

毛主席说,江青没有自知之明,就是批评她缺乏谦虚谨慎的态度,往往对自己估计过高。毛主席批评得很对,切中要害。这不仅表现在她的思想作风上,也表现在她的日常生活上。

1972年夏,美国一位年轻的女作家维特克夫人(比江青小24岁)来我国访问。江青在接见她时说:“近几年我拍的照片一万张左右,销毁了三四千张,还有很多要去掉。我对照相是有研究的,也称得上半个专家吧。我是时常发表作品的,当然不是用真名发表,不然又不得了。他们还要为我搞影展,我不要。”江青说的“他们”,一个是指叶群,另一个指姚文元。

1973年9月,毛主席接见法国总统蓬皮杜,江青把在京的新闻记者叫到钓鱼台审查新闻纪录片样片,片长只有三四分钟。看完片子,江青对那些摄影师们说:“你们,拍新闻纪录片的时间也不短啦,翻来覆去老样子呀!”还给他们放了一场英国的《花园》,江青指指点点地说:“人家变化多端,讲究色彩,推、拉、移、摇,活得很啦。你们呢,眼界不广,技术又不全面。所以拍出来的东西就死啦!”  江青到处赠送她的得意之作。她送给维特克一些山水和花卉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仙人洞”照,将16寸大照片的背面用毛体写上毛主席的题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落款“江青摄”。另一张是江青在庐山拍摄的“汉阳峰”照片,在大照片的背面题写了她自己作的一首诗:“江上有奇峰,锁在云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落款“江青摄,诗赠维特克夫人。一九七二年八月十二日”。

1973年一天晚上,江青招待日本松山芭蕾舞剧团时,兴高采烈地送给日本剧团领队清水正夫一张风景照。日本客人认出这就是那张著名的“仙人洞”照片,照片背后是毛泽东那首气势非凡的诗,题词是“赠李进”。江青带着炫耀的神气,挥笔在照片背面写了三个字“江青摄”。这一大胆的举动,一下子震动了舞剧团,人们目瞪口呆后,这才知道“李进”原来就是江青。

江青从开始喜欢摄影,到热衷于摄影,又发展成利用摄影扩大她的政治影响,即从生活爱好逐步发展到想成名、成家,甚至为成为领袖人物捞取政治资本。1970年至1972年,她的摄影范围几乎遍及各个领域,作品包括林彪的读书照《孜孜不倦》,备战照《月夜哨兵》《高度警惕》,工作照《聚精会神》等,登上了《人民画报》和《解放军画报》等刊物。江青从自己众多的作品中选出了一百多张,准备展出,展出地方选定在人民大会堂。一切准备就绪,为了得到毛主席的肯定和支持,进一步扩大影响,她叫我打电话给毛主席的秘书徐业夫,请示主席同意不同意举办这个影展。一天后,徐秘书回电话:“主席说‘习作可以,搞影展不可’。”还叫她立即取消这个计划。1975年9月,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在山西省昔阳县大寨召开,江青又一次萌动了影展的念头,100多幅照片送到大寨,从会议室到客厅都悬挂着江青拍摄的大幅照片。从大寨回到北京,江青又张罗她的正式影展,还想了个主意——和摄影师联合举办展览。结果,毛主席知道后,仍然是两个字:“不行!”至此,江青的影展梦彻底破灭了。

(本文原载于 《同舟共进》2013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