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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苦干》消失73年归来:日军暴行新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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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周刊》报道中称,“(该片)展现的是中国人民的英雄行动。”“(片中)所看到的英勇和善良的中国人民,美国影迷从未见过,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在(该片)的最后20分钟,它向人们展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有电影都没有能够拍摄到的令人恐怖的(重庆)大轰炸场景。”

作者:周勇

《苦干——中国不可战胜的秘密》是迄今为止西方人拍摄的记录重庆大轰炸时间最准确、史实最完整、内容最翔实、画面最震撼的电影资料!

1942年,该片被授予第14届奥斯卡纪录片特别奖。此后却离奇消失,世人再没有见过。

今年4月,它重现世人面前。日前,全国政协抗战遗址保护与利用专题调研组观看了这部影片……

1941年6月,中国抗日战争进入最艰难时期。国土大片沦陷,沿海港口几乎全部丢失,没丢失的也被日本海军封锁,经济陷入崩溃边缘。

此时,离“珍珠港事件”发生还有半年多时间,美国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仍保持中立,美国民众普遍对中国的抗战不了解也不关心。

但一部电影《苦干———中国不可战胜的秘密》在纽约的上映,赢得了《纽约时报》、《芝加哥每日新闻报》、《伦敦每日电讯报》、《时代周刊》、《生活》杂志等世界100多家知名媒体的关注、惊叹和好评,也改变了美国民众的态度。

《时代周刊》在6月14日的报道中称,“(该片)展现的是中国人民的英雄行动。”“(片中)所看到的英勇和善良的中国人民,美国影迷从未见过,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在(该片)的最后20分钟,它向人们展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有电影都没有能够拍摄到的令人恐怖的(重庆)大轰炸场景。”

《纽约时报》6月24日的报道则称,“这样肆无忌惮的(重庆)恐怖场面,所带来的痛苦甚至超过我们所看到的伦敦大轰炸破坏。”

《苦干———中国不可战胜的秘密》时长85分钟,由一位对拍电影一无所知的美籍华人策划、资助,一位从未碰过摄影机的美国报纸记者兼夜班编辑在二次大战时的中国战区实地拍摄的彩色纪录片。

这位美籍华人就是李灵爱,一位出生于夏威夷的女作家、剧作家、舞蹈家。

历经千难万险,四赴中国拍摄

李灵爱,1908年出生于夏威夷。她的父亲李启辉是当地名医,曾与孙中山是同学,在当地创办了明伦学校;她的母亲江隶香是一名产科医生。李灵爱曾就读于夏威夷名校——私立的“普纳荷”学校,是班上唯一的中国女生。在这里,她学习了中国语言、舞蹈和音乐。

作为一名特立独行、时髦、走在时代前沿的女性,李灵爱的思想很前卫,并深受父亲影响,希望中国富强。当时,美国人对中国有很多偏见,因此她毕生致力于消除美国人对中国和美籍华裔的偏见。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目睹中国国土沦丧,生灵涂炭,满怀热忱的李灵爱,一心想着报国、救国。为此,她参加过在纽约的美国援华联合会募款时装表演,还接受过飞机驾驶训练,有意驾驶轰炸机前往中国协助作战。

据史料记载,一天,她遇到一家报社的记者兼夜班编辑雷·史考特:“星期五就有船,你到中国去拍一部有关中国抗战的纪录片吧!”李灵爱对史考特说。史考特摇摇头,没有答应。

“虽然我是一个黄皮肤女人,但你内心却是一个胆小鬼!”李灵爱使出激将法。

“谁说的,去就去!”史考特“接招”。

李灵爱动员祖母变卖了首饰,凑集拍摄资金。从1937年到1941年,在没有得到美国政府任何财力资助的情况下,她与同伴史考特扛着一台16毫米摄影机和拍摄所需的柯达克罗姆彩色胶片,历经千难万险,四赴中国。在那段战火漫天的年代,他们的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行程长达3万多里。

他们用电影胶片忠实记录了抗战前期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方面诸多内容:被战火焚烧的上海、南京、广东;上百万中国难民流离失所的凄惨;日本军队使用机关枪对付中国人民的情形;行军部队和游击队突袭要塞、阻塞道路;刚刚被日机炸毁,几乎在硝烟散尽前就又已修复的滇缅公路;在战时首都重庆,人们一次又一次扑灭轰炸带来的大火;从西南到西北,大后方军民对抗战胜利的韧性坚持与直面战争的从容淡定……

为此,他们坐过飞机,开过卡车,乘过渡船,搭过马车和牛车,甚至还骑过马——在重庆朝天门码头,史考特便是骑着马,走上了340步石梯。

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日本飞机1940年8月19-20日轰炸重庆时,史考特硬是趴在美国大使馆的屋顶上,冒着生命危险,拍下了日军出动370架次飞机,对重庆实施无差别轰炸,在半个小时内向渝中半岛狂扔200吨炸弹,屠杀手无寸铁的重庆居民的滔天罪行。

所谓“无差别轰炸”,就是指不区分军事、非军事目标,全面进行轰炸。大学、教堂、医院、老百姓住宅……全都成了被轰炸的目标,这给当时的重庆带来了悲壮、惨烈的灾难。

这部纪录片是迄今为止我们看到的,由西方人拍摄的最为完整系统地揭露日军轰炸重庆的珍贵电影档案。

获得奥斯卡奖后“人间蒸发”了

1941年6月,《苦干》在纽约首映,引起了巨大轰动。当时的西方,没有多少人知道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而正是这部影片,让西方了解了中国,了解到那里的人民正在单独顽强地抵抗着日本法西斯的侵略。

整部影片的最高潮,则是那场总长17分34秒、震撼心灵的重庆大轰炸,以及轰炸后的救护,更是让西方人知道了重庆———这座炸不垮的城市。1941年元旦,李灵爱在美国白宫为总统罗斯福放映此片,原本只准备看20分钟,电影开始后,罗斯福取消了别的活动,看完全部影片。

后来,罗斯福亲笔题写卷轴赠予重庆,“以表吾人钦佩该市英勇之男女市民。当该市遭遇空前未有之空袭时,人民坚定镇静,不被征服,足证恐怖主义对于争取自由之民族,不能毁灭其精神。此种为争取自由表现之忠实,将鼓舞来世而不朽。”

一时间,这部影片被许多团体用作为支持和援助中国抗战筹款的宣传工具,中国开始收到源源不断的外援,许多美国青年在看到该片后报名参加了飞虎队,投入到中国抗战中。

1942年,奥斯卡电影奖首次设立纪录片奖,《苦干》摄影师因为“在十分艰苦危险的情况下用16毫米摄影机拍摄了中国抗战实况的影片”而荣获特别奖。

但奇怪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苦干》这部影片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不但从来没有再被放映过,甚至奥斯卡电影学院的档案库中也只有文字记载,而没有影片收藏,美国影片目录上它已经被注明为“遗失的影片”。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失而复得的《苦干》来到重庆

“《苦干》没有在中国放映过。或许,政治因素是导致这部影片几乎消失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这句话的是另一位美籍华人学者罗宾龙女士。在《苦干》销声匿迹68年后,经过不懈追寻,她最终找到了这部传奇性的影片。

与李灵爱一样,罗宾龙也在夏威夷出生长大。喜爱阅读的她,有一次读到了李灵爱的传记《生命是长久的》,书中提到了纪录片《苦干》。

作为电影制片人的罗宾龙,长期以来有一个愿望———想拍一名华裔成功女性的故事。而李灵爱不仅是一名华裔,还是一名来自夏威夷地区的女性。这让她欣喜若狂。

但进一步搜寻的结果却让她惊讶。一部得奖影片为何会消失?这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她决定深挖到底,同时拍摄一部名为《寻找<苦干>》的纪录片。

她先是遍访李灵爱的亲友。从对他们的访谈,以及留下来的东西中,她逐渐了解了李灵爱。

接着,她开始寻访纪录片的摄影兼制作人史考特的后人,希望探求到更多与《苦干》有关的故事。一开始,她不知从何下手。后来她从讣文中得知,史考特安葬在乔治亚州。于是,她从网上找到史考特的儿子,但没有把握对方是否会联络她。当对方打电话给她的那一刻,她内心的喜悦无法形容。

更让罗宾龙开心的是,史考特的儿子告诉她,自己手中有一部90分钟完整的《苦干》拷贝。而在此之前,她只在美国国家档案馆找到《苦干》30分钟的片断。

然而,2009年,当罗宾龙喜出望外地拿到90分钟的《苦干》拷贝时,她却发现,这部纪录片已经严重破损。罗宾龙把它送到奥斯卡电影学院,设法修复。

对此,奥斯卡电影学院也如获至宝,因为他们也因缺乏《苦干》影片收藏,早在6年前,便贴出通告,四处征寻《苦干》的拷贝。

经过3年修复,《苦干》基本成型,结合此前罗宾龙找到的30分钟的片断,85分钟的完整版《苦干》得见天日。

在这一过程中,罗宾龙还与史考特的孙女取得了联系。她是一位画家,在家里的地下室发现了很多祖父留下来的与《苦干》有关的照片、文字资料与纪录片。她正在对这段历史进行研究,并以此作画,希望通过她的画笔,把这段历史拼接起来。

为何取名《苦干》?

李灵爱曾把《苦干》的主题阐述为“在艰苦受难中的英雄气魄———苦干”。

1941年6月15日,《纽约时报》一篇名为《一个奇迹的报道》一文中称,“林语堂曾给《苦干》取了名字,苦干意味着‘少说多干’。”

同年7月24日,《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报道指出,“《苦干》的主题曾被林语堂描述为: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勇气和中国人民的英雄主义。这是新的中国长城。”

但对此说法,罗宾龙并不认同。她说:“报纸说林语堂给电影取了名字,但李灵爱则说是她自己给电影取了名字。我们没有证据来证实究竟哪个说法准确。我曾试图联系林语堂的后代,但他们对是不是林语堂给《苦干》取的名字没有任何记忆。”

罗宾龙个人更偏向于李灵爱给片子取名的说法。她说,林语堂非常著名,所以报纸告诉读者,是林语堂给电影取了名字,那会更加有趣,“但如果说是李灵爱给电影取了名字,谁会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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