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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人世苦痛 编排人间喜剧:纪念巴尔扎克逝世167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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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位作家,嗜黑咖啡如命。他一生写过91部小说,作品被誉为“法国社会的一面镜子”。他的《人间喜剧》洞悉了人性的贪婪与野心,他更深谙“人间指南”。他,就是巴尔扎克。

作为现实主义文学大家,巴尔扎克的作品精于人物的刻画。高老头、葛朗台都出自他的笔下。而这些人物的刻画也让巴尔扎克的作品具有了现实意义。

巴尔扎克一生笔耕不辍。即便病重,他仍然想要继续写作,完成他的《人间喜剧》。

167年前的今天,积劳成疾的巴尔扎克在病榻上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巴尔扎克的文学帝国

巴尔扎克先生出生在18世纪的最后一年,死在19世纪的中间一年,活了50出头,他是那个时代最高产的作家之一,半生的文字都在描写人类无法满足的野心,无处发泄的激情。作家本人也在野心与激情中燃烧完了并不漫长的一生。

14岁那年,巴尔扎克被送到巴黎念法律。他穿着蹩脚的衣服,在寒冷的阁楼上喝清水、啃面包。透过阁楼的窗户,他观察着这个熟悉又陌生、古老又新潮、富有又贫穷、美丽又丑陋、伟大又平庸的巴黎。谁会想到十几年之后,这座城市将成为他文学帝国的“凡尔赛宫”,几十年后,他成为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君王”。

法律学校毕业以后,巴尔扎克开始了文学创作。他那略显粗糙的文字很难捕获出版商的注意和年轻小姐的倾心,于是他开始了创业。置办了一套印刷设备,计划出版装帧漂亮的文学名著。但残酷的现实很快破灭他的美梦。精装的《拉封丹作品集》高高摞在库房里无人问津;期票一张张到期,讨债者络绎不绝。印刷设备被连哄带骗的变卖抵债。经营失败的巴尔扎克背了3万法郎的债务。多年之后,就着苦涩黑咖啡,巴尔扎克将这段往事写进了他此生最长的一部小说中,这部小说的名字叫《幻灭》,算是巴尔扎克对自己青春岁月的一个总结。

有人说,巴尔扎克一生都在高利贷的压迫下写作,好像他在用笔和期票赛跑,最后在51岁那年被资本家(出版商)榨干了最后一滴心血,轰然倒地,死了。这种说法夸大了巴尔扎克年轻时欠的债务,更低估了巴尔扎克的雄心壮志。办出版欠下的几万法郎,在巴尔扎克成名之后很快就还清了。

巴尔扎克出生的都兰省,两百多年前出生过一位响当当的作家拉伯雷。巴尔扎克身上就流淌着庞大固埃那充满活力的血液。在他的幼年,看过浩浩荡荡的拿破仑军队,他没说出彼可取而代之的话,但也萌生了大丈夫当如此的感慨。当巴尔扎克成年的时候,拿破仑的武功已是过眼云烟,英雄的背影后,是一片纸醉金迷的世界。腰刀不是挥舞沙场,而成了沙龙里华丽的配饰,住在宫殿里的是当年倒买倒卖的批发商,沦落街头的却是被拿破仑拍过肩膀的上校。巴尔扎克的书桌上放着一尊拿破仑塑像,在塑像下刻上了那句后来很多人耳熟能详的话:“这个人用剑没有办到的,我要用笔来完成。”

昔日的拿破仑要建立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帝国,现在巴尔扎克要在纸上建立一个同样空前绝后的帝国。

他裹着长袍坐在阁楼的窗台前,用酒精灯煮着咖啡,透过烟雾缭绕的窗子,巡视他的帝国。巴黎那些臭烘烘的水沟、肮脏的寄宿公寓、闷热的剧院后台、金碧辉煌的公馆、外省那些颓败的庄园、散落着月光的石板路这些都逃不过巴尔扎克的眼睛。阴冷的事务所里的抄写员,神秘阁楼里的高利贷者,剧院包厢里戴着假发的老男爵,林间小路上的土财主……往昔的记忆在咖啡壶的气泡中上下翻滚,随着袅袅的香气化作满纸烟云。

巴尔扎克的生活习惯很有规律,每晚8点就上床睡觉。午夜12点,佣人会叫醒他。也许炉火已经烧尽,写字台漆黑而冰冷,但窗外的巴黎却在灯红酒绿中渐渐滚烫起来。月光照在拿破仑的剑上,巴尔扎克先生开始新一天的写作。

巴尔扎克总是连续写作12个小时以上,有时甚至写作18个小时。据说《欧也妮·葛朗台》是他连续40个小时一气呵成的。他在30岁构思出《人间喜剧》这座有120多部小说的文学帝国。他51岁去世时完成了90多部。这个来自都兰省的年轻人实现了当初的誓言:他完成了拿破仑用剑没有完成的事情。拿破仑用剑建立的帝国早已土崩瓦解,除了历史学家,今天很少有人能划出当年拿破仑帝国的疆域在哪里。但直到今天,《人间喜剧》这个文学帝国依然在人类文学史上屹立。假若再给他5年时间,他应该可以完成《人间喜剧》这部超乎人类想象边界的巨著。

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巴尔扎克的思索也许上帝不能发笑了。1850年8月18日,巴尔扎克燃烧尽了最后一丝激情,不论他笔上的野心是否得到了满足,但在那一晚他再也写不动一个字。上帝让巴尔扎克51岁那年死在了巡视帝国疆域的路上。雨果在巴尔扎克的葬礼上说:从今以后,注目仰望的将不是统治者,而是思想家!

在巴尔扎克死后的一百多年里,人类再也无力开拓出像巴尔扎克这样浩瀚无垠的文学帝国。巴尔扎克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但关于巴尔扎克的阅读和评论一直没有完结。征服者的激情贯穿着巴尔扎克的鹅毛笔尖,但诗人的精致却从未染上这位巨人的笔端。抽出《人间喜剧》中的一部小说,有的地方前后矛盾,有的地方行文粗糙,不少过于戏剧化的情节反映出巴尔扎克还不是一位真正的现实主义作家。不少人有这样一种阅读方法,就是按照文学史上的名字,一人挑一部所谓“代表作”来读,这种阅读方式让巴尔扎克的名声在浅尝辄止的读者群中越来越空洞。阅读一篇《草原》,我们可以走进契诃夫,阅读一本《包法利夫人》我们可以对福楼拜评头论足。但如果只看了一册《高老头》,我们能对巴尔扎克产生多少崇敬,只看了一片枫叶,怎么能想象出满山红遍的绚烂?

巴尔扎克绝没有福楼拜的才气和耐心,写出那些可作为典范的篇章。如果将《邦斯舅舅》拿来和《包法利夫人》相比,就好像一块坚硬粗粝的石头和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如果单拿岩石和琥珀相比,在艺术的天平上恐怕要失衡。但这块石头是构筑了珠穆朗玛峰的岩石,而这块琥珀只是一块琥珀。躺在椅子里拿着小说解闷的读者,也许永远走不进巴尔扎克的世界。

高山就是高山,无论你看没看过,他就在那里。

写作:理想也是债

看他的手稿和创作环境,不禁会对这位作家肃然起敬。一张一人宽的木桌,后面摆一把椅子,旁边是一个书架和小案桌,剩下的就只有余晖闪烁的黄昏透过玻璃窗在他脑海中勾勒出的奇异风景。大概再少有人像他一样,在这如囚室一般的荒芜里依然能感到日影的韵致,烟云的哀愁,依然能想象少女的倩丽,老妪的瘦削。他就坐在这样的屋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一旦进入创作,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真实存在了,除了他自己在纸上创造的东西。

他所生活的时代,正是法国历史上最复杂,社会关系产生剧烈变化的资产阶级革命时代。19世纪,随着资本主义在欧洲的普遍建立,贫富差距增大,拜金主义兴起,整个社会充满“铜臭”的气息,遍地是逐利者,到处是欺诈和罪责,“启蒙时代”的那些美好图景,一下变成了令人极度失望的讽刺画。

巴尔扎克自己恰恰深受其害。当初他选择写作道路,父母是强烈反对的,认为这是一个没有永远保障的手艺,一个无法保证稳定收入的“无用”之物。在巴尔扎克的固执坚持下,父亲让步,却与巴尔扎克签订合约,每月提供120法郎供其生活,两年之内如果没有写出成功的作品,便要求他必须做律师这份稳定的职业。

然而,巴尔扎克的第一部作品诗剧《克伦威尔》并没有获得预想的成功,迫于生计的压力,他只好暂时搁置理想,靠有受众的“流行小说”来挣钱。他用不同化名写了多部杂著,与其说是艺术,不如说是商品,以至于他后来不承认这是自己写过的东西。

不过,依靠这些商品,他赚到了可观的收入,终于在经济上独立了起来,并设法寻找新的财路。他首先考虑了出版行业,决定与出版商合作出版古典名著的袖珍全集。但是,对经商并不熟悉的他,苦心经营三年,盘下的印刷厂和铸字厂终于全部倒闭,个人负债近万。于是那一时期,他不得不和各种出版人、债权人打交道,不得不面对高利贷盘剥、逼债、清算、敲诈勒索等一系列掠夺行为,也正是从那时开始,他渐渐意识到资本主义社会的丑恶,并激发了他创作的欲望。

于是,巴尔扎克下决心在文学上做出一番事业,立下志向说:“拿破仑用剑未完成的事业,我要用笔来完成它!”而写作之于他,一方面是艺术家的崇高理想,另一方面也是挣钱还债、维持生活的工具。

现实还是理想主义?

巴尔扎克一生穷苦,当口袋空空的时候,头脑却空前丰满起来。或许是由于在商界苦苦挣扎的经历,让他在《人间喜剧》中对资本主义社会的金钱关系有了深刻的把握和生动的描绘。经商、借债、挣扎、奋斗,这些痛苦的经历都成了《人间喜剧》中深刻揭示的主题,使他在自我的遭遇中抓住了时代社会的脉搏,对人生有了本质的认识。只可叹虽然他在写作中,对资产阶级的弊病认识得如此清晰,各种手段分析得极为到位,在人生后期,当有投资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依然作出和先前同样的判断。或许他在写作上是位现实主义作家,在生活中依然没法摆脱理想主义的捆绑。

我们不妨假设一下,这位文学大师,如果真在商场上处处得意,叱咤风云,想必就不会留下《人间喜剧》这样的不朽之作;如果不是债台高筑,也许就不会有这么高产,但也许就能活得更久一些。这样的生活模式于他而言,是苦不堪言还是乐在其中,抑或二者兼有,我们无从感受。可幸的是,巴尔扎克终究没有湮没在历史巨轮扬起的尘埃中。

他选择了写作,不断写作,在写作中获得收入,获得快感,获得自我,他依靠每天30包的咖啡支撑自己的精神,成为了那个时代的历史家,描绘和揭露资本主义世界不正常的社会现象。却终于,在将近二十年过度沉溺于咖啡的刺激后,由于组织中毒造成心脏老化,在1850年8月17日夜与世长辞,三天后,送葬的行列把巴尔扎克的遗体送到拉雪兹神父公墓,雨果和大仲马扶灵而行。雨果在墓前讲了话:“……巴尔扎克这个名字将长留于我们这一时代,也将流转于后世的光辉业绩之中……他的一生是短促的,然而也是充实饱满的,他的作品比数不清的日子还要丰富。”

(文章内容来源于央视新闻、新华网、中国网等媒体,由新浪文化编辑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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