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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伯牛专栏:曾纪泽的英文名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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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因“睡狮已醒”之喻,引发不少考证与议论,其中有人提到晚清外交家曾纪泽《中国先睡后醒论》这篇文章。

按,1887年,曾纪泽以英文发表此文,题《China,theSleepandA w akening》,刊于《theA siaticQ uarterlyR eview》(亚细亚评论季刊,vol.III,Jan-A pr,1887),向欧洲人介绍中国的内政与外交,署名M arquis T seng。    

文章发表后,香港西医书院倡办人何启不以为然,“试问中国果醒矣乎”,撰长文《书曾袭侯中国先睡后醒论后》,痛驳之。十余年后,义和团运动期间,曾纪泽的北京住宅被“义民”洗劫一空。“果醒矣乎”?

或以为M arquis是曾纪泽的英文名,其实误会了,M arquis是“侯爵”之意,而纪泽承袭了其父曾国藩的一等毅勇侯爵位,故以此署名。而在《T heA nnual R egister:A R eview of Public Events atH om eandA broadfor theYear 1890》(ed. ByEdm undBurke,V olum e 132,1891),他的姓名拼写为T sengChilse,这大概才是他的英文名字。

《中国先睡后醒论》发表时,曾纪泽已经卸任,回北京,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任职,并在这年成为第一位用英语向各国驻华使节祝贺新年的清朝官员。

据曾纪泽光绪十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记:“辰正二刻往译署(按,即总理衙门),未初一刻,偕第三班同事暨部官赴法、德、比、美、英、日本使署贺岁,申正一刻毕”;这是在旧历新年前向各国外交官拜年。

而在孔祥吉、村田雄二郎合著的《罕为人知的中日结盟及其他:晚清中日关系史新探》,引用日本驻华公使馆书记官中岛雄的《随使述作存稿》,则详细记叙了曾纪泽拜年的细节。略谓,这一日(1887年1月7日),曾纪泽回国未久,即与总理衙门王大臣及各部尚书,向驻京各使馆的外交官道贺新年。当他进入日本公使馆,见到日本驻京公使盐田三郎及其他使馆人员时,首先说了句H appy N ew Y ear。盐田公使又惊又喜。也许是有史以来,在北京城里,头一次由中国政府高级官员,正式用英语向洋人道贺新年。在场之人无不感到惊奇。当然,与曾纪泽同来的总理衙门及其他各部官员,大多并不知道曾纪泽所说英语的意思,可都认为在东洋人面前说洋话,总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当他们通过翻译弄明白,曾纪泽是在对洋人说“新年好”时,更认为曾纪泽是胡来。据在场的中岛雄记述,曾纪泽代表总理衙门用英语向盐田公使道贺新年时,“引起满朝人的嫉视”,都在指责他实在对“外人过于亲密”。

此时,曾纪泽的“中国先睡后醒”,实在太讽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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